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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浅谈智利2019年社会动乱及影响

时间:2021-05-15 来源:今日拉美

2019年10月至12月期间,号称“拉美小绿洲”的智利因一场席卷全国的社会动乱数次登上国际新闻头条。起初,民众因10月6日的地铁票价上涨开始以群体逃票的方式示威。但之后几天,示威群众与警方的冲突愈演愈烈,外加上各党的政客们的不妥协和煽风点火的言论,最终局部逃票示威演变成了持续数月的大规模社会动乱。此次动乱中,地铁涨价仅是压垮智利“遮羞墙”的最后一根稻草,随之暴露的是智利国内积压已久的社会不平等以及其他多层面的政治体制问题。笔者认为,导致此次智利“社会大爆发”的深层社会及政治问题可主要归类为:体制及历史遗留问题、社会阶级固化与上下层脱节、和左右翼党争。此外,在暴乱的过程中,社交媒体及境外社会运动对智利国内冲突的影响,特别是反对现总统皮涅拉并与境外势力勾结的左翼政治团体的干涉,也起到了激化的作用。而在处理此次危机上,智利政府同样推行了对上述问题治标不治本的政策,使社会矛盾并没有得到缓解。

 

本文将简单分析智利2019年社会动乱的成因、政府应对社会危机的不足、以及动乱带来的负面影响。

 

1. 2019年社会动乱的主力军

 

在过去二十多年中,智利已经经过了多次暴力示威游行。这些示威活动主要集中在首都圣地亚哥、主要海港瓦尔帕莱索、以及南部马普切族占主体的省份。和2006年、2011年的智利学运、以及历年智利南部的民族冲突一样,此次社会动乱的主力军也是以城市中低收入群体和土著群体中的左翼为主,尤其是出自该两大群体的学生。值得注意的是,在2019年社会运动的组织者及参与者中,不少人有参加过2006年及2011年两次学运的经历。笔者曾在2019年动乱期间采访过几名参与示威的大学生,并了解到约一半的受访者曾在2011年在初中课余时间参与过当时的示威活动。示威参与者中绝大部分是看到社交媒体上的号召后,自发组织前往游行指定地点的小团体,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并未主动参与暴力事件。有受访参与者还表示在市中心的意大利广场的暴力冲突是由于群众听到有人喊“警察打人了”而被游行队伍裹挟着冲击警察防线的。综上所述,2019年社会动乱的幕后组织者极有可能只是利用庞大的人群造势,待人群集合以后再挑拨警民冲突,最终导致那些我们在新闻上看到的诸如警察用水枪、催泪弹、橡皮弹等驱赶示威者、以及暴徒向警车投放燃烧弹等画面。

 

2. 2019年社会动乱的深层成因

 

2.1历史遗留问题及体制问题

 

众所周知,在冷战后期,智利曾于1973年至1989年期间被皮诺切特领导的右翼军政府统治。虽然军政府早已不复存在,但智利当今的政治、经济、及社会制定仍然沿用军政府时期制定的体系,包括智利宪法。在军政府时期,为彻底铲除阿连德时代的共产主义遗产,智利当局曾强力推行芝加哥学派主张的(且当时在美国仍处于试验阶段的)新自由主义经济社会模式。在新自由主义制度下,大量原为国有的自然资源(如铜矿、水资源、农场等)、基础设施(自来水、电力、交通等)、及社会服务(养老保险、医保、通讯等)迅速私有化,被当时的政治权贵及其背后的国际资本收购。这一时期的私有化浪潮直接催生了一批掌控巨额财富的寡头家族。虽然智利的寡头所掌握的财富远不及后苏联时代东欧及中亚的寡头,但他们至今仍然把握国家命脉并组成庞大的政治关系网。据2019年的估算,智利所有亿万富翁掌控的财富约等于当年全国GDP的25%。据社交媒体上的示威号召及笔者采访的示威参与者所述,此次社会动乱民怨所指的社会不平等就是特指经济寡头以及他们在议会拿着巨额收入的代言人长期把持政府,而军政府时期遗留下来的体制让这些人可以继续掌权捞金。所以我们看到,示威群体的主要诉求之一就是体制改革,包括废除军政府时期的宪法、解散现议会并重组为纯民选议会、甚至废除并改组曾经为“军政府帮凶”的警察和军队。

 

2.2阶级固化与上下层脱节

 

与世界多数国家一样,智利也面临着社会阶级固化问题,既“穷人越穷、富人越富”。智利作为一个严重依赖资源出口及外贸的发展中国家,在2018-2019年间也受到了中美交恶等国际大形势的冲击,导致其经济下滑。而经济困境也意味着严重的货币贬值与物价上涨,使城市中低收入群体大批背债返贫。与此同时,此次社会运动的许多参与者与同情者认为,包括寡头与政客在内的智利高收入群体持续利用体制优势榨取社智利会资源,为自己和其背后的跨国资本创造财富。示威者们的主要口号之一“均贫富”反映的就是智利日益恶化的经济阶层固话。

 

智利中低阶层人士同样反感本国精英群体的部分人对智利有极低的国家认同感,却在意识形态、文化认同等方面向美国及欧洲看齐。这种欧美之上的社会心理在拉美国家非常普遍,而这种心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会转化成大规模转移资产的现象。近年来,智利网民已经多次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有关贪腐官员在海外用赃款购置产业的新闻炒作。这一切负面信息都为此次动乱火上浇油。

 

智利南部的马普切问题也从侧面反映了社会的上下层脱节。自独立以来,智利政府及社会上层长期亲西方并打压土著民族文化。马普切语等土著民族语言曾长期被智利政府禁止使用,且至今在马普切族占主体的省区教育机关仍然没有履行允许学校教授马普切语言、历史、及文化的承诺。此次动乱马普切族中的左派人士也大量参与其中,其主要反对的就是智利政府及上层精英的西方至上主义。

 

由此可见,智利的上下层脱节不仅是经济阶层的固化,也是文化的断层。

 

2.3左右翼党争与境外势力的干涉

 

在过去十年中智利左右翼政党之间的权力斗争也有明显加剧,而在此次动乱中,反对右翼保守派总统皮涅拉的左翼政党联盟是运动的主要组织者,其目的除了名义上(实际操作另当别论)为社会弱势群体站台之外,主要就是给皮涅拉及其所代表的上层精英的执政“穿小鞋”,从而使其下台并让左派重新掌权。为达到掌权的目的,智利左翼不惜借助境外势力激化社会矛盾给皮涅拉施压。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动乱爆发的时候,智利左翼前总统巴切莱特屡次利用其在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的公职挑唆民众上街反抗宵禁,并“以公谋私”鼓动联合国下属机构及其他非政府国际组织(如人权观察、国际特赦组织)的人员在公职外前往智利“调查”人权问题及在暴力冲突时“中枪”。此外,也有消息指出,智利左翼在组织此次社会动乱时受到了位于巴西的左翼运动组织“圣保罗论坛”和位于阿根廷的分裂势力“大马普切国流亡政府”的“指导”,但至今尚未核实。总之,从2019年的动乱可以看出,智利的左右翼党争已经进入了拉拢境外势力为自己的党派或联盟助阵的地步。这种手段不局限于左翼,皮涅拉及右翼党派上台时也得到了跨国资本及其资助的国内利益集团的帮助,这已经不是新闻了。

 

3. 智利政府应对社会动乱的不足

 

当暴力冲突蔓延到圣地亚哥的商业区的时候,智利政府火速下令在全国多地施行宵禁,并在首都及南部马普切的部分地区实施军事管制。但这些措施不仅没有有效的镇压动乱,反而使冲突加剧。笔者认为智利政府在镇压暴动上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社交媒体对此次社会动乱的影响。

 

本文的第一小节曾指出,此次动乱绝大多数的参与者都是通过Facebook,Twitter,Instagram等社交媒体自行组织起来的,大部分示威号召及宣传视频也是通过这些平台发布的。所以由于智利政府对社交媒体缺乏管理,智利军警在宵禁期间对暴乱的镇压视频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并被有心人士加以炒作,导致暴乱愈演愈烈。笔者认为,既然智利政府当时决定了实施军管以镇压动乱,就应该学习土耳其、伊朗、哈萨克斯坦等国平息颜色革命时的经验,对社交媒体同时实施管控以配合宵禁。同年,法国在镇压黄马甲运动时、以及西班牙在镇压加泰罗尼亚独立运动时也屏蔽了大量敏感词。同年的反例还有香港暴乱,由于港府对这些国际社交软件几乎没有任何监管,导致各种谣言和境外虚假宣传持续为暴乱煽风点火。至此,多国的经验证明加强对社交媒体的管控有利于平息社会动乱,智利也需要学习他国平叛经验。

 

4. 动乱带来的负面影响

 

2019年的社会动乱尤其对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及南部地区的公共及私人设施造成严重破坏,比如公路、地铁、公交、及其他政府和企业的建筑物等。笔者认为,不论对政府还是企业,重建这些破坏的设施有需要大笔投入,而这些重建的成本最终还是会落到民众身上。政府修复公共设施的资金必定会分流其本可以投入到教育、医疗等民生项目的资金,而企业也极有可能通过压缩生产及人力成本、上涨物价等方式弥补损失。所以参与动乱的民众应该意识到,以破坏公物的方式发泄对社会的不满是害人害己的,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2020年10月25日,就平息社会动乱出台的改革方案以的绝对多数的共投票数通过。公投的内容分别是:

 

A) 您是否支持编写一部新宪法?同意/拒绝(同意78%)

 

B) 您希望新宪法由什么机构来编写?混合议会/民选议会(民选议会79%)

 

在这里混合议会指的是由现议会和部分纯民选代表联合组成,而民选议会则意味着将现议会改组成纯民选代表组成的新议会。

 

俄罗斯媒体《卫星报》早在2019年11月19日发表文章称,虽然智利左翼通过制造社会动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接下来的权利交接与分配仍然充满不确定性。尤其是即将组建的纯民选议会是否会成为一个新的权力角斗场引起了多方人士的担忧。文章指出,智利共产党及马普切族代表等运动主力早在智利左翼内部的谈判初期就有被排除在外的迹象。眼看新的纯民选议会即将足见,新一轮的政治矛盾是否会涌现,我们拭目以待。

 

5. 结语:华人需如何应对未来可能爆发的动乱

 

截止今日,智利的社会动乱及左右翼党争仍然处于内部斗争的状态,华人尚未成为动乱及疫情的替罪羊。但我们仍然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在包括智利在内的许多国家,华人与当地社会的融合度不高,一旦个别华人因个人行为与智利政治势力(尤其是街头政治势力)的一方发生冲突,最终不是没有可能导致整个华人群体被当地势力一视同仁地攻击,类似的事件在美国、印尼都发生过。作为外侨群体,华人应该避免卷入智利左右翼的政治斗争,做我们最擅长的“闷声发大财”。但这不意味着任人宰割,必要的时候华人还是需要保卫自己的人身财产。我们不惹事,但绝不能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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